徐因第二天中午醒来后发现她躺在谢津怀里,他显然醒很久了,一手揽着她一手拿着手机。
“几点了?”
她揉着眼睛去看谢津的手机屏幕,发现谢津在和人聊改稿的事。
“十一点半。”谢津收回手机,揽着徐因的肩膀坐起身。
徐因这才发现他早换好了衣服,明显是洗漱过的模样,不由得有些奇怪,“你怎么起来了又回来躺着?”
谢津伸手在她额头按了一下,“自己想。”
徐因揉着额头,莫名其妙地想他发什么神经,终于在站在卫生间洗漱时,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谢津应该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。
她不自在地活动了一下腿,还是有些酸。
镜子里明晃晃地映出她衣领下的皮肤,锁骨胸口上有明显的咬痕与印迹,暧昧到一看就知道发生过什么。
但他们没做彻底。
徐因也不认为谢津会和她做彻底,他显然比她更克制,最大的失控就是在她亲他的时候回应了过来,至于后续的一切——徐因觉得全在他的可控范围内。
徐因用力地刷着牙,脸侧半长不长的长发无意蹭到了牙膏沫,被她嫌弃地蘸水捋掉。
谢津路过看到,伸手帮她把头发潦草地扎在脑后。
徐因没忍住想,正是因为谢津的克制,反而令她更加冲动,想要剥掉他的理智与清醒,让他彻底沦丧。
不过这也能说明一件事,最起码昨天晚上他心甘情愿。
徐因愉快地哼着小调,跑调跑得太过,谢津听了好半天勉强听出来她在唱“好运来”。
谢津:“……”
从没想到有人能把这首歌的调子都唱错。
徐因漱完口,拿毛巾擦干脸上的水迹,和谢津交换了一个薄荷味牙膏的吻。
“你的衣服我收起来了,衬衫皱得太厉害,先放我那里,回去后给你洗好熨一下。”
谢津顿了一下,“内衣应该是不能要了,扯破了,你如果还要的话我可以给你缝一下——下次别买这个牌子,质量太差。”
徐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,她想她恐怕跟任何一个人上床第二天都不会有比这还奇怪的对话。
男朋友不会说我帮你缝内衣,炮友不会说下次别买这个牌子,唯独谢津,他会额外在意一下她平常买衣服的质量。
不过她也没和别人上过床,无从比较,只是揣测。
谢津大概也意识到这话说出来太奇怪,他耳根有些红,手掩饰地在脸前挡了一下,转移话题,“下午要出去逛逛吗?”
徐因默默低头,“不要了,扔了就好。我腿疼。”
谢津:“……”
两个人兀自站在卫生间门口平复着情绪,良久,谢津率先讲:“先吃饭吧,吃完饭再说。”
徐因喊住他,“等下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你现在怎么看我,妹妹还是女友?”
谢津已经拿起了包,他答得很快,也很平静,“这个问题看你,你希望我是什么就是什么,我认同你的所有想法。”
他从没有选择。
徐因追了过去,她将手指伸入谢津的指缝,不容拒绝道:“恋人,会接吻上床的恋人。”
谢津说:“我不会和你上床——指纳入式性行为。因因,你没必要追求这个,你不需要这个也获得快乐。”
“那你呢?你连我用手帮你都不愿意。”
谢津看她的眼神很烦恼,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麻烦,他拉着徐因亲了一下,行为举措像打发要糖吃的小孩子,“别让我的负罪感再加深了,因因,我已经足够歉疚了。”
两个人走到电梯口,谢津按下下行键,徐因看了他一眼,“如果我坚持的话?我需要心理上的满足。”
电梯在谢津思考怎么回答中打开,里面有人,徐因下意识松了手。
谢津笑了一声,他嗓音轻快,“不,不会的。”
他爱怜地望向徐因的眉目,补充完后半句话,“你其实无所谓这些,只要我还和小时候一样和你亲密无间,你就满足了。”
徐因僵住了。
电梯门打开,谢津拉着她往外走,他竟然在笑,温柔又满足的笑。
“……你并非真的爱我,只是对我有很强的占有欲,接受不了我和你疏远。尽管未成年时我们足够亲密,但就社会论调上,成人后的另一半才是大众认可的第一位。从遗产分配上就能看出来,配偶子女父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,兄弟姊妹只是第二顺位继承人。你察觉到了这些,所以想要和我拥有更密切的关系确定我们之间的无任何人可以涉足。”
谢津发自内心地庆幸,他终于不必要为徐因爱上他感到恨不得死掉的自责,但与之而来的,是更糟糕的愧疚。
“归根结底,你会这么做还是我的过错。我因为对你起了不该起的心思选择疏远你,害得你觉得失去了独有的玩伴,因因……我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。”
徐因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,她惊诧地意识到谢津说得这些印证了她大部分的心态,唯独一点说错了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。
“不只是占有欲,”她说:“你知道我最开始怎么发现的吗?我的同学问我,你一年前说得理想型原型到底是谁时,我才发现那时候是依照你的条件讲的。”
陌生的城市里,冬日的风远不及燕城和长吉凛冽,徐因无奈笑了一下,“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,哥,我有时候真的好奇你道德标准怎么这么高。”
高吗?
如果真的高他不会对她产生妄念,更不会拥抱回吻住她,在她身上倾泻欲望。
谢津揉捏着徐因的手指,“所以还是有占有欲和报复心理,对吗?”
“……对。”
“不过没有我突然疏远这一遭,即便发现理想型和我相关也没什么大不了吧?家庭幸福的小孩儿很容易将理想型对标家庭成员。”
徐因想辩驳对你来说这个家庭真的幸福吗,但谢津说得人是她,她顿了顿,讲道:“但问题是我当时想歪了,依照你所讲,我应该把理想型对标成你当成理所当然的事,而不是解释为我喜欢你——你和我说这么多,是为了告诉我,我对你不是真正的爱情,想劝我放弃?”
意外的,谢津否定了,他握紧了徐因的手,语气笃定。
“不,我是想说,尽管我后悔这两年的所有选择,对你无限愧疚和自责。可是……因因,我很高兴,这是我两年以来,最高兴的一天。”
他从来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感,在徐因踮起脚尖吻住他的那一刻,在她主动张开手臂拥抱他的那一刻,甚至是她顺着他手上的力道打开双腿的那一刻,谢津都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愉悦与兴奋。
“这些年我时常在睡觉前幻想这一天,你觉得我道德感高,只是不知道我多少次睡觉前在意淫你。”
谢津声音低微,“就算无数次痛斥自己有多卑劣,偶尔还是会放纵这种幻想,因因,我真的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高尚。别再讲那些话了,你以后会后悔的。”
他的爱意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纯粹,因夹杂着情欲才被他察觉,从此更是饱含肮脏恶心的欲望。
在糟糕透顶的青春期,他的性幻想对象只有徐因一个人。
被他牵住的人似乎愣住了,步子变得很慢。
徐因思维和言语一并卡壳,她失去组织言语的能力,好半晌才冒出一句“论迹不论心”。
谢津听到后忍不住笑了,“因因真可爱。”
“……我觉得事情没有你说得那么、”徐因词穷,她无法准确表达听到谢津着一番话时的心情,他听起来说得是真的,但这种真实反而是为了恐吓她让她离他远点。
“糟糕。”
徐因用了这个词来形容。她感到烦躁,事情虽如愿发生,进展却不是她以为的,谢津的情感和想法远比她想象中的复杂。
有点神经质。
“你害怕这段感情曝光吗?因因。”
徐因看他的眼神大概是觉得他疯了,她脱口而出说“绝不能被发现”。
谢津嗓音很轻,“我不怕,我只担心你会不会恐惧。”
所以,理智一些吧,我亲爱的妹妹。我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可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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